第178章
书迷正在阅读:我就要干掉男主怎么了、过天门、做鬼都不放过你、前男友在无限流里成了灵、娶个虫族上将当老婆[GB]、男花魁只想攒钱买地(穿书)、穿成男频文早死白月光后、狐狸室友总喊我老婆[重生]、重生系统启动中
说话的是大理寺卿杨撷。 他的提议当然在理,问题是—— “若是一道圣旨即能拿回兵权,我们何至于如此掣肘?还不明白么?眼下向执定是在军中下了严令,谎称圣上遭奸人所害,被软禁宫中,要将士们救驾勤王!如此一来,宫中所出圣旨将一律被视为矫诏,是陛下被胁迫写下的,京营的将士们除非亲眼见到陛下圣颜,否则定要死战攻城!” 但等到将士们真的打到皇帝跟前,见到天子真容时,胜负就已成定局。 一种苍白无力的荒诞感充盈着胸腔,憋得人烦躁不安,雍盛深深透一口气。 等一等。 再等一等。 但敌人永远不会等待。 前方消息传来,京营的兵与守西华门的侍卫由口角爆发了严重的肢体冲突,调解无果,两边已打杀起来了。 战火一触即发,很快,各门都频发急报,殿前司侍卫司与京营士兵混战成一团。 皇帝紧接着连发三道圣谕,一是抚慰枢相丧子之痛,准谢策月棺椁入城治丧,并择日赐谥。二令京营将士止戈待命。三命向执上殿奏对。 回应他的是向执的一封奏疏,上书三谏:一谏陛下将真凶林辕立地正法,诛九族。二谏陛下追封已故谢大将军为武德侯,配享太庙。三谏陛下正本清源,近贤远佞。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。 雍盛怒火中烧,将那奏疏狠狠摔在金殿之上。 群臣噤若寒蝉,大气都不敢出一口。 “圣上。”林辕顿首泣道,“此事皆因老臣而起,如若能以臣之朽躯救陛下于水火,弭战于无形,臣甘愿赴死。” “朕未松口,你敢死一个试试。”雍盛原本单薄的眼皮被盛烈的怒火烧出两道褶子来,年轻的脸庞亦现出几分执拗与阴鸷,“列位臣工,你们中资格老些的,已与朕君臣七载,朕不论你们此前胸中都存着哪些小九九打过哪些小算盘,今日尽可放下,这金殿,或许就是朕最后的据地,成败在此一举,你们中现在若有谁要逃,便抓紧时间逃命去吧,朕不会追究,留下来的,从此便是与朕同生死共患难的心腹手足。万般皆交由你们自己选。怀禄,去将殿门大敞,凡离去者,不可阻拦。” “圣上……” “去!” 皇帝这样说,就是明牌了。 谢衡与他,二选一。 原本那些早前被迫加入谢党的官员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心知肚明这是皇帝给他们的最后一次弃暗投明的机会,此时若留下,从前种种既往不咎。 可若留下,小皇帝却败了,谢衡日后会放过他们吗? 显然不会。 这是一场赔上了身家性命与宦途的赌博。 留给他们挣扎与思考的时间如此短暂。 门开了。 有人走,有人留。 留下来的人中有雍盛一贯熟知的,也有几位意料之外的,他很高兴,高兴得连说话时的尾音都轻颤了起来。 “朕无能。”他缓慢穿行在这帮大臣的队伍中,熟视每一个或坚毅或哀恸的脸庞,他责己无能,但他的腰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,“祖宗将江山交到朕的手中,朕却直到今天,才敢伸手去接。朕知道,此逢临危蹈难之际,非但君择臣,臣亦择君也。你们中间有许多两朝元老,以前效忠的是先帝,是大雍皇室,你们选朕是想看看朕今后究竟会有多大的能耐。朕还年轻,不足之处有很多,但朕可以向你们保证,有朝一日,诸君回顾今日之择,必心生感慨:大幸哉!此生无有疑悔焉。” “臣吴沛,非沥竭肝胆无以仰答圣恩,今斗胆与列位同侪齐心勠力,共佐休明!” “若是同心,世事尚可为也。仆林辕虽年衰才驽,犹愿振作当年意气,为君分忧。” “……” 君臣之谊在此时总是显得格外感人,或许是这慷慨激昂的场面也震动了上天,殿前司传讯官来报,宫门外混战之时,一帮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民间游士加入了战局,个个儿骁勇善战,原本节节败退的两司侍卫在他们的鼎力襄助之下,竟也能险险固守宫门,不致溃不成军。 这些江湖人士有男有女,人人头戴赤色斗笠,因而两司称他们为“赤笠军”。 不知为何,雍盛瞬间想起谢折衣。 他安顿好前朝一切事宜,匆匆赶往后宫,在太后的坐镇下,宫人们除了有些紧张不安,一切尚算有条不紊。 但阖宫上下,遍寻不见皇后。 他问绛萼,绛萼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哑巴,不管问什么,都只会摇头,问多了,就干脆双眼一闭,如同死人。 绿绮那丫头前些时总不见她,今日倒是现身了,且手里握着那把谢折衣时时拂拭的剑,化身跟屁虫,跟前跟后寸步不离。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,遂耐着性子哄她:“好绿绮,只要你告诉朕你家娘娘现在人在何处,朕就赏你吃不完的山珍海味,不管是岭南的荔枝,还是西域的驼峰,应有尽有。” 绿绮平时一个标准的老饕,面对美食的诱惑竟无动于衷,圆溜溜的眼睛里寻不见半点智慧的影子:“娘娘命我护你周全,并未许我告知你他的去处。” “朕命令你告诉朕!”雍盛失去耐心,冷下脸,“难道你想抗旨吗?” 若是换成旁人,他这威势还能唬上一唬。 但谢折衣的人似乎都有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倔劲儿,视皇权如废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