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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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    老祖逢年过节都得被各门各派邀请出去,年年忙得连轴转,自然只能抽个节前的空闲了。    “那家伙可会挑刺了,要不给他放个灯,回头准要托梦骂我。”元溟开玩笑道。    把自己毕生心血教给幸谦的玄牝尊者,跟元溟尊者是一对。    当年俩人相识相爱以后,一路把玄元派和剑府并为一家,且发展壮大,是修界公认的一对佳偶。    虽然是一对断袖,但并不妨碍佳话永流传。    幸谦早先就听过老祖和玄牝的各种各样的故事,真的假的都有,此时听见元溟自己打趣,还有点好笑。    可是转念一想,元溟也是自嘲,玄牝尊者驾鹤十年,老祖依旧年年念着他,哪里是那么淡然的?    人是会一边笑意重重,一边心痛的。    幸谦直觉元溟应该是同湛勉一样的那种人,长情,只是活的久了,比湛勉多了一点淡泊而已。    他想到这,便不再说这个了。    不过元溟也不知道是最近四年玄牝太过,亦或者是真的对幸谦太过亲切了,自己主动同幸谦聊:“说起来嘛,玄牝那家伙早年在这里待过一段日子,还在这里救了一只什么鬼。”    幸谦直觉有什么不对:“玄牝尊者当年……?”    元溟说道:“他当年来这里遇上一只鬼,魂魄受损,不能投生。他天天跑去找那只鬼,想法子帮他修复魂魄,我还为这这个狠狠吃了一番飞醋。”    元溟说起玄牝的时候,即使听来像是埋怨的话,也带着亲昵感,他是个提起玄牝尊者就软乎的人。    根本看不出管理玄元二山时那雷厉风行的作风。    幸谦想道。    “哎,说起来……”元溟调转话头,“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?”    幸谦简单把事件经过同元溟讲了讲,元溟点点头:“倒是一桩不平事啊……”    正感叹着,他看了湛勉手中的河灯一眼,眸光温柔几分,对湛勉道:“给你娘的?”    湛勉点头。    “好孩子——”元溟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,“你娘也念着你的。”    聊过几句,元溟说还有事情要忙,直接御剑走了。    幸谦蹲在湛勉身边,看着他把河灯点燃,轻轻放在河面。    八月的风吹人不冷,但吹动河水。河灯乘着河水飘摇过阴阳,或许将会去到一个活着的人都看不到的地方。逝去的人正站在那里的河岸,等着这份相思到来。    黄昏渐过,游人贩夫都挑起了灯,岸边灯火通明。江水反射出的光却昏黄,映在湛勉俊俏的脸上,让他的轮廓也显得柔和了些。    他怔怔盯着那盏愈来愈远,小得快成一个点的河灯。    幸谦看着他,只觉得师兄好像有些落寞似得,很想安慰他,但是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    他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似乎不该说话,打扰了这样的静谧。    他于是把手揽着湛勉的肩膀,毕竟肢体语言可以表达一切口头言语上的情感缺失。    湛勉回头,一双眼睛看向幸谦的时候,闪着不明的神色。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湛勉半天才问道。    幸谦拍了拍湛勉的肩膀,斟酌了一下语言:“师兄,你别难过。夫人离开了,我们都还陪在你身边。”    湛勉:“……”    他是真没指望过这货开窍,但是这样哥们儿跟你好似得揽上自己的肩膀,还一脸无辜地说着陪在自己身边这样的话。    真是……    湛勉突然很想拍开幸谦的手,但终究他舍不得,于是只好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    那边天色已经彻底暗沉,时辰到了。    宋十八冲着幸谦和湛勉挥挥手。    他俩到宋十八身边去之后,宋十八就俯下身来,把河灯燃起来。    “常师兄……”他蹲下身子来,小心翼翼地把灯送到水面,“七十年未曾再见,算是师弟求你,来看看我吧。”    他满怀着希望把灯放出去,期盼着待会儿能在河岸边,看见一个或者他已经并不识得面貌,但却向他走来的人,张口一说话,虽然历经七十年雨雪,依旧有着当年人的样子。    他太激动、太兴奋,又害怕常师兄不愿意来相见,十分紧张,乃至于手都在微微发抖。    注视着水面约一刻钟,河灯都顺流而去很远,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,或者什么类似的鬼,出现在他面前。    什么都没有。    又一刻钟过去,风吹得宋十八有些冷,他拢了拢衣领,搓着手哈了口气,还是什么都没有。    宋十八急得有些想哭,但毕竟他是个上了年岁的人,只是眼圈红着,脸皱巴着。    “他……他不愿意见我吧……”    “或许只是河灯去得太慢,他又没等着,一定是还不知道。”幸谦安慰他,“他当年那样护着你,不会不愿意来见你的。”    湛勉一向言语不多,惜字如金得很,此时也接着幸谦的话头,安慰了宋十八一番:“我们再等等就是了,一会儿说不准就来了。”    宋十八蹲下又复站起,大概是幸谦他们劝得起了效,宋十八下定了决心,他握紧了拳头:“师兄,就算你今日不来,我也赖在这里,我死等着。”    “我今年八十多岁了。”宋十八对着水面喃喃道:“我天资不好,当年修行也没修出什么来。”    “我寿数大概快到头了。”他说    “你再不来,等我做鬼的时候,再去找你叙话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