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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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    即便说好了东西只收一半,但轮到每个百姓之时,也有不少人想多给季冠灼一些。    这些百姓无一例外的都被季冠灼推拒,只是一来二去,又消耗不少功夫,等季冠灼和师从烨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马车,时间已过卯正一刻。    季冠灼爬上马车,倒在座位上,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    到底是谁告的密!他原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的!    昨夜本就睡得晚,又起得早,跟百姓你来我往反复推拒良久,他这会儿累得脑子都有些发懵。    季冠灼原本想躺一下就起来,毕竟车里又不止他一人。    只是他实在太过疲累,刚躺下没多久,他就沉沉睡去。    每个百姓送的东西不多,但加起来也不少,全部堆放在车内,看起来摇摇晃晃,好不危险。    师从烨原本想让季冠灼将这些东西收起,一抬眼,却发现季冠灼双眼微闭,呼吸平缓,已然是睡着了。    他们雇佣的是一辆双驾的马车,马车内空间并不算大,又要安置两个长座,每一个坐椅自然都不长。    季冠灼长手长脚,蜷缩在座位里,显得格外可怜又委屈。    他们二人距离极近,师从烨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季冠灼的呼吸声,像是敲在他耳膜上。    车厢里浮动着浅淡的青梅味道,一缕头发落在季冠灼鼻侧,季冠灼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,似乎有些不太舒服。    师从烨抬手,将季冠灼的头发轻轻地撩起,指尖无意触及季冠灼的脸颊。    白皙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,柔软又光滑,被他戳得凹下去一点。    只是指尖的一点触碰,都让人觉得手感极佳,几乎不舍得挪开。    季冠灼的眉头微微皱了皱,似乎想要醒来。    师从烨宛如触电一般收回手,发现季冠灼没醒,他悄无声息地松一口气。    但旋即,他又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地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    信息素和情感的掌控让什么事情几乎超脱理智,他原本以为,季冠灼到江南的这几个月,他会摆脱信素对他带来的影响。    所谓的“好感”,会随着时间和信素的流失而被消耗殆尽,但一切好像只是他替自己找的借口。    到现在为止,那些情感不仅未曾消失,反而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越演越烈。    师从烨垂下眼,将摇摇欲坠即将倒塌的物品山一点一点收整好,同时在整理自己的情绪。    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,娘亲过世太早,师梦平又从来都是孤身一人,没人告诉他什么是喜欢。他只知不可留软肋,却又不舍得对季冠灼下手。    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小将军,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犹豫的一天。    官道并不平坦,车辙在路上碾过,车架与木轮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    车窗外偶尔传来鸟叫,与马匹奔驰踏过的声音。    但所有的声音加起来,都不及季冠灼的呼吸声明晰,像是要印刻在他心底。    拐过一个弯角时,马车晃动过大,季冠灼整个人往座椅下翻去。    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,却已经无法控制下落的趋势,但有手臂伸过来,成功阻住他的身体,才没让季冠灼的头撞在车厢底板上。    季冠灼顺着力道抬头,便对上师从烨的眼神。    他小心地坐起,揉了揉额角,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:“微臣圣前失仪了。”    他也没想到,马车这样颠簸,他都还能睡过去。    “无妨。”师从烨收回手,脸上神情不变,淡淡说道,“季爱卿这些日子在乌乡,同百姓一起伐木造屋,属实辛苦,多休息一会儿,也不碍事。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,不会在这种事上同季爱卿计较。”    季冠灼对此自然一清二楚,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。    他掀起窗帘,抬头去看外面的景色。    窗外,不少树叶已经染上浅黄微红,点缀在墨绿的枝叶间,显得格外漂亮。    他趴在窗口,心情格外不错。    此次来乌乡,也算是了结了他的一桩心事。    乌乡百姓不必再承担河流改道之苦,田地掌握在百姓自己手里,几乎可以改变他们未来的生活。    不过……    “皇上有想过,今年年底,均田制推行下来,赋税能上涨多少吗?”季冠灼张口,像是不经意地问道。    “三成左右。”师从烨说了个很保守的数字。    均田制从春季开始推行,到全面推行开,已过播种时节。更何况如今还有很多问题尚未完善,能有三成,便已经很不错了。    “可微臣觉得,恐怕连三成都难为。”    季冠灼摇摇头,略微有些忧心地看着路边。    有些屋舍旁的田地,虽然也种了水稻,但他一眼扫过,便看得出那些稻穗十有三空,稀稀拉拉地在田地七零八落地支着。    他这才想起,自己忘了一件事。    百姓得到田地是一回事,会种田又是一回事。    即便那些会种田的百姓得到田地,但天气和水土都会影响收成,这也都是难题。    光是均田制,很难改变眼下的状况。    这件事,要怪也只能怪他考虑不周。    第56章 看望    “无妨。”师从烨摇摇头道, “变法之事,也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有所成。倘若当真如此容易,沧月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了。”